人形的结局什么意思?
1。人形结局:一场噩梦刚醒。
在一片黑暗中,她感受到了温暖,是它,那尊在彩灯下闪闪发亮的人形玩偶,它的身体传过来一股热烘烘的气,像阳光一样普照她全身。她把自己的脸紧紧地揉在人形玩偶的脸部面罩中,一股气味儿从面罩的缝隙中渗出来,是甲醛和电池的气味。她从胸中呼出一口气,又紧跟着吸了口气,为了吸收一切,然后再也喘不过气来。她的头有些昏,像喝醉了酒,身体瘫软下来。
“啊!”就在她即将瘫软到地面时,她听到了自己的叫喊声。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还有一声叹息,然后是脚步声,那脚步声远离了这里,越走越远。只有人形玩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刚睡醒一样朦朦胧胧的,躺在那里。
她靠在墙上,已经习惯了这昏暗,但她刚刚从那昏暗中走出来,还无法直面白炽灯的耀眼光亮。她把手从面罩中抽出来,揉搓着它,再慢慢地,缓缓地,把它戴回到脸上。面罩温暖起来,她的手也温暖起来,像刚从炉火边拿起来似的。她的身体也跟着温暖起来,她甚至感到有一股热气正在身体中涌动,就在心里默默数到十五。
当她掀开头巾,走出门外时,天刚刚拂晓。她径直向路的那边走去,脚好像踩在云里一样,没有声音。她走到路牙上,跳了下来,摔在地上也不觉得疼。她站了起来,像没有重量一样,飘向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上车,关上车门,动作一气呵成。她轻声对司机说:“去机场。”
司机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她知道那一眼的含义,但她没有回答,在司机打开前灯的一瞬间,她的身体突然被照明了,司机看到她青紫的脸,看到她深陷的双眼,看到她微微颤动的嘴唇,看到她微微颤动的身体。
出租车司机常常遇到一些古怪的乘客,但从未遇到过像她这样的,她使司机困惑,使他压抑,使他心慌意乱。他不想看见她,但他又不能不在意她的存在。他强迫自己盯着前面,但眼睛的余光却不能摆脱她。他从来没有在夜晚碰到过这么好看的青年女人,尽管她面色青紫,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尽管她像鬼魂一样阴魂不散地“粘”在司机座边,那优雅的曲线、白皙的皮肤、淡淡飘拂的秀发以及从她身体中渐渐流出的高贵气质都不能不让司机范大海心悸。尤其是当她开口说话时。
在从H市开往G市的路上,她无数次地开口说话:“往前开,去机场。”她说得很轻,像在和谁说话似的。她总是很轻地说话,使司机总疑心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而每次她从车内座椅上站起来后,身体总是无法阻止地微微颤动着,颤动着,像一阵秋风中的芦苇秆。她总是在同范大海说话时微笑,但不是开心的笑,那是迷乱的笑,是憔悴的笑,是让人看到后会骤然凉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笑。
当他们走出机场时,飞机正在滑翔,离港指针指向十五。乘客们正从舱内向外跑着,手中提着的袋子在身体两旁晃荡着。她向他点点头,走了,走了很远,还听到她轻轻地与范大海说话:“你还会再梦见我吗?”接着是一阵沉默,过了很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也许会吧。”随后又是一阵沉默。他不愿再想这件事,但这件事却像乌云一样,总是要遮住他的心头。
他记得她和她丈夫来机场接他们时高兴的样子,记得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吃饭时的样子,还记得妻子离开他们俩前去机场工作时的情景。这些事都与这奇怪的夜晚有关。他不愿意想起这个夜晚,但就是无法忘记它,有时,他突然会恍惚觉得她仍在周围,用手在抓他的后背,在枕巾上留下冰冷的泪。
他有时也会清醒,在凌晨时分,或是黄昏时候,他会清醒地躺在这里,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似的。但他不愿意醒来,一旦醒来,便会失去梦中的快乐,他不愿面对现实。他喜欢这个梦,喜欢这个梦中的女子。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中取出这张纸,那几个字像是黑痣一样扎眼: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把它反复看了几遍,不敢再看下去了,将它折叠好,放回抽屉,静静地躺在床上,开始想念这个女子。不知道她又去了哪里,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他想象着各种可能,想象着他们在另一个地方的相遇,想象着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在他睁开眼时,她会突然出现在面前,笑着,甜甜的,像梦中的样子一样。他还会感觉到那种清凉的触觉,像清风,从皮肤的缝隙中吹过去。然后他们便无话可说了,她仍会把他带到那条路上,走到那人形玩偶前,然后便会出现那个可怕的梦,再然后,那一切便会结束。但结束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这结束到底是喜是悲。
2。人形结局:一个崭新的开始。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昏黑,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条狭窄的小巷中,头枕着一只黑色瓦坛。他用手搓着脸,脸仍像在梦中一样滚烫。他站起身,背上的伤处疼了起来。他揉着背,慢慢向巷外走去,每一步都好像踩着云彩。当他踏上路牙时,一步跳到了路上。他向前走,感到身体中的血流在加速,加速,流着,流着,流到了头上,像要打开笼子一样。他感到了自由,真正得自由,他真想大叫几声,但他没有,他保持着沉默,朝家乡那条小路走去。
三天以后,他回到了家。在家的三天中,他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好像没有魂魄一样,飘浮着,游荡着,像一个幽灵。但当他提着那只旅行箱走下车子时,他恢复了人的样子,他拿起行李,向大门走去。他打开门,进入其中,打开灯,看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打开了行李,取出衣服,换上,然后走到窗前,打开窗,窗外的小路是晦暗的,远处有小村,那村子也是晦暗的,但远处有烟囱在冒烟。他看着那村庄,看着那村庄中的房屋炊烟,看着那村庄中的人来人往。他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东想西想,想一出戏,也想一出悲剧,但他只能想到梦中的那个女人。
三天来他没有吃过东西,但一点也不觉得饿。他走到桌子前,提起了那张纸,那是他从范大海家取回来的。他看着那只人形玩偶,看着它脸上那对眼睛盯着他。他轻轻地笑了,像梦中一样,拿起那只玩偶,走出了屋子。